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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7.不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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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能

日漸黃昏,郊外行人稀少。

馬車行駛在路面上,地上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音。

方才兩人的對話,好像就在那一刻斷了,接下來兩人沒再吭聲,似乎都在思考著什麽。

直到馬車到了城門口,溫時筠才出聲道:“去附近的酒樓。”

沐雲生這才睜開眼睛,聲音不大,“去酒樓幹什麽?”

溫時筠偏過頭看向她,用著調侃的語氣,“難不成你想以你此時的模樣跟本侯回府?”

沐雲生抿緊嘴唇,一言不發,只是側過身子不想與旁邊之人說話。

她怕忍不住會讓溫時筠的手掌再添新傷。

正好馬車停了下來,石白的聲音從外面傳了出來,“小侯爺,到了。”

沐雲生忍著疼痛,撐著受傷的腿,拉開簾子,正準備伸腿的時候,一雙手從身後將她的腰直接翻轉過來,“溫時筠,你幹什麽!”

她不滿的看著溫時筠,“我自己能走。”

剛想掙紮,卻看見了溫時筠那只受傷的手,沐雲生便不動了。

溫時筠將她抱進酒樓,直接往二樓的包廂走,到了包房才將沐雲生放到座椅上。

對著身後的人說,“去請個大夫過來。”

石白聞言,應道:“是。”

然後推門,關門,一氣呵成。

沐雲生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壺,茶壺卻是空的,她舔了一下嘴唇。

好渴,可她又不想求溫時筠。

她這幅表情,被溫時筠看在眼裏,他想看看,她能撐到什麽時候。

能夠開口與他好好說話。

沐雲生可不願求他,寧願忍著,她也不會吭聲。

溫時筠知曉是方才那句話惹她生了氣,不過以她平時的脾性,早就離開了此地。

不過如今嘛,倒是不能了。

過了一會,溫時筠推開門走了出去。

沐雲生看著被關上的門,他走了更好。

直到看見溫時筠回來,身後小二拿著茶壺,隨即將包廂裏空了的茶壺換走了。

沐雲生拿起茶杯,倒了杯水,連喝了好幾口。

她剛剛與他置什麽氣,有什麽好生氣的。

說來,她其實更氣自己不小心,才落得一身傷。

如今她想開了,苦了別人也不能苦了自己。

“溫時筠,我餓了。”

溫時筠輕笑一聲,“想吃什麽。”

“東街那家炒板栗。”

“太遠,換一個。”

沐雲生聞言,“溫時筠,我現在是一個病人,我就想吃東街那家炒板栗。”

溫時筠將受傷的手給她看,“本侯也是病人。”

沐雲生假裝快要落淚,“真是諸事不順,想到去郊外散心,還受了傷,如今想吃炒板栗,也要求人。”

“既然這樣,那我只能拖著病體去買了。”

溫時筠聞言依舊不動,只是眉眼帶笑,“沐雲生,本侯以前怎麽沒有發現,你的演技也夠差的。”

“溫時筠,要不是你,我怎會受傷?”沐雲生說,“誰能跟你一樣,跑到郊外就為了布置一個陷阱,還沒抓到。”

“若非你掉入,本侯定然能捕捉一只野獸。”

“什麽野獸,小白兔嗎?”沐雲生沒好氣的回道。

“你打獵不會用箭,非挖什麽破坑。”

“本侯這手,以後怕是不能拿箭了。”

溫時筠只是隨口一說,他傷的並不深。

可他卻是為了讓沐雲生心生愧疚,說了這番話。

沐雲生沈默了,的確,溫時筠舊傷添新傷,傷的還是右手,以後多半是廢了。

想到這裏,沐雲生立馬說,“溫時筠,我要與你商量一件事。”

“你說。”

“我要與你約法三章。”

約法三章?

她在打什麽主意。

溫時筠看著她,“你說。”

沐雲生聞言道:“第一,成親後你不許碰我。”

“那第二呢?”

“第二,二年後我們合離。”

溫時筠聽見這句話,敲著桌面的手停了下來,“除了這件事,本侯不能應你。”

“沐雲生,本王的手因你廢了,你卻在想著怎樣與本侯合離,你當真沒有心。”

他竟然在跟她談“心”,也太匪夷所思了。

“溫時筠,我不想在長安城待一輩子。”

沐雲生是真心想與他商量這件事。

“等你仕途穩妥,也就不再需要我。”

“本侯說了,這件事不能應你。”

沐雲生質問道:“為何不能應我?溫時筠,莫非你平日對我都是偽裝,實則你對我早已心懷不軌!”

溫時筠捏住茶杯,他沒想到,沐雲生竟然還想著與他合離。

他此生,絕不會容忍合離二字,出現在他的字典裏。

“溫時筠,你捫心自問,你喜歡我嗎?我們彼此沒有任何感情,你為何非要拉上我呢!”

沐雲生直勾勾的盯著溫時筠,想從他的眼裏找到答案。

可實際是,溫時筠猶豫了,猶豫不決便是答案。

“你看,你不也默認了嗎?”

溫時筠擡眸,他驀然從沐雲生的眼睛裏看到了一些讓他看不懂的情緒,但更多的是對合離的渴望。

“沐雲生,你與本侯相守一生,不好嗎?”

這日子,才不會無聊。

他從小與她打鬧,可有時候,是他硬要往槍口上撞,目的就是為了讓沐雲生討厭他。

從而記住他。

記得那年,沐雲生跟著她母親來府上做客,那時寂靜的候府,才能讓他感受到一點點人間煙火氣。

他在一旁躲著,聽著少女的笑聲,而彎起嘴角。

他那時就暗暗發誓,若是有一日,他要娶妻,定要娶像她哪樣的。

這日子,才不會枯燥乏味。

沐雲生並不知曉這些,她只知道,溫時筠跟她是死對頭。

還未等她出聲,門外傳來聲響。

“小侯爺,大夫來了。”

溫時筠冷著一張臉,看向石白的眼神就像是多年未融化的冰霜,讓人寒毛聳立。

石白連忙道:“屬下來遲,這就去領罰。”

說著他趕緊退了出去。

那大夫見狀,也被嚇得不輕。

他哪裏知道,病人竟是溫小侯爺。

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,顫顫巍巍的說,“小侯爺,可有哪裏不舒服?”

溫時筠將視線移到沐雲生的腿上,“她的腿受傷了,你留下藥方,便離去吧。”

大夫楞在原地,他沒看見傷勢,如何開藥方。

可是,他也不敢問。

“我這就開,這就開。”

於是,大夫將藥箱裏所有治傷口的藥都留了下來,還開了一幅止血化瘀的湯藥。

“小侯爺,藥方寫好了。”

溫時筠接了過來,“行了,你走吧。”

等大夫離開之後,沐雲生才開口道:“他都沒看見傷口,怎能知道傷勢?”

溫時筠看著藥方,“一個醫者,連這點能力都沒有,怎能治病救人?”

方才要不是他說,手受傷,也許成了廢人,她才想著用這個理由與他合離。

他這是生哪門子的氣。

“溫時筠,你不是向來性子溫和,今日在別人面前暴露本性,也不怕明日成為說書坊的資源。”

溫時筠聞言冷笑道:“本侯倒想試試,明日有何人能將今日之事說出來。”

“本侯不但不追究,還重重有賞。”

沐雲生心想,這賞賜怕是無人敢要。

“第三點。”

“什麽?”

“你方才同本侯只說了二點。”

沐雲生想,讓一個男人只能有一個女人,定不會有人願意接受。

“第三,溫時筠我要你不設偏房,不納小妾。”

她原以為溫時筠會立馬拒絕,誰知,溫時筠方才的冰山臉竟然笑了。

“這個,本侯可以應你。”

這都能答應?

沐雲生聯想到溫時筠答應的二點,她想,溫時筠會不會,那方面較為冷淡。

若是這樣,她們還不如做個姐妹。

可惜,溫時筠終究是個男人。

還是非要娶她的男人。

“沐雲生,除了第二點,其他本王都能應你。”

“東街的炒板栗。”

“不行。”

“溫時筠,你不是說都應我?”

“這件事也不行。”

沐雲生都被他氣笑了,“你剛才說,除了第二點,其他都應我,如今,倒是自相矛盾了。”

溫時筠只是微微擡頭看向窗外,天已經黑了,他反問道:“若是本侯去了,一會回來再送你回去,沐雲生本侯知曉你在打什麽主意。”

沐雲生一怔,他倒是心思縝密。

她最討厭的就是這處,什麽事都瞞不過他,相守一生,有何趣味?

溫時筠隨手摸索著剛才大夫放下的瓶、罐,然後把藥方收了起來,看了一眼綠色瓶子,“將褲腳掀起來。”

“我自己來。”沐雲生低下頭,將剛才的布條拆掉,可如今,血跡已經幹了,布條也粘在皮肉之上,她不敢輕易拉扯。

不過,她不能在此處耽擱太多時間。

思前想後,沐雲生喉嚨動了一下,使勁閉上眼睛,想將布條一下子扯下來。

當她的手伸到上面的時候,就被另一雙手攔下了。

“本侯去打水。”

沐雲生隨即睜開眼睛,只能看見溫時筠的衣角以及關門的聲音。

等溫時筠再回來的時候,手上有一張毛巾和一盆水。

溫時筠取下毛巾泡在水中,過一會撚幹一些,便取出來慢慢的擦拭在布條上。

直到布條便濕之後,他便輕輕的掀起布條。

不過在最後那一刻,溫時筠便不再溫柔,直接一扯,布條掉落了下來。

耳邊聽見沐雲生“嘶”的一聲。

他擡頭,“你方才的動作,可不比這點力道差。”

沐雲生朝著小腿呼氣,溫時筠也太記仇了。

隨後,她看見溫時筠拿著綠色的瓶子,撒了些藥粉在受傷的地方。

方才傷口被扯開,這下,還是有點疼。

“溫時筠,我要回家。”沐雲生當真是一刻也不想待在此處。

“好,回家。”溫時筠應聲道。

方才她們如何進來,此時就是如何出去。

沐雲生心想,不會有人認出他們吧?隨後又想,她們的婚約都昭告天下了,沒什麽可避諱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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